第五十二章 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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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
三個月後。
“你們聽說了嗎？朱麗·揚要回來啦！”
“什麽？！”
“出院之後她好像轉去覆健中心去恢覆了吧？叔叔是喬納森就是好， 不過這時間也太短了，可以開始訓練了嗎？”
“聽說是回來也得繼續覆健一段時間的樣子。”
“我還是有點羨慕能去覆健中心做恢覆，但還是盡快上場為好， 第一次比賽就出現這種意外， 太可惜了。”
是啊，太可惜了。
正在熱身的卡莉諾聽到其他姑娘們的發言，忍不住在心底默默點頭。
她們都是這半年來陸續加入“撞擊隊”俱樂部的成員，其中近半是因為“撞擊隊”出了一名女性選手慕名而來的。饒是朱麗·揚首戰失利也沒有影響到這點——誰都能看出來， 與格拉西亞的那場比賽，如果不是朱麗·揚的小腿受傷，究竟是誰勝誰負還真不一定。
卡莉諾剛來了兩個月， 她甚至沒在俱樂部裏見過朱麗的影子。聽到姑娘們小聲議論紛紛， 卡莉諾也不禁來了精神。
終於能見到朱麗·揚本人了嗎？
而比起較為低調的女孩子們，早早和朱麗混成“好兄弟”的男性青年則高調的多。
卡莉諾下午有兼職， 就在她準備收拾收拾東西離開俱樂部，找個地方解決午餐時。換好衣服的她從女子更衣室走出來，就聽到俱樂部大門前一陣熱烈的騷動。
平時最喜歡湊熱鬧的傑米大喊一聲：“朱麗！”而後便拉著賈斯汀風風火火地跑了過去。
卡莉諾微微瞪大眼睛。
果然是朱麗·揚。
她看上去和新聞中比賽中……不太一樣， 一頭長發利落地紮成馬尾， 清秀的面孔中抹不開的是沈著平靜，一雙亞裔特有的黑眼睛，在看到沖上前的傑米和賈斯汀浮現出幾分笑意。
那一刻卡莉諾深深吸了口氣， 而後……
什麽嘛， 其實UFC選手看起來和大家也沒什麽兩樣。
不論八角籠裏多麽兇悍認真，放在平常生活裏也就是個年輕姑娘。縱然朱麗·揚長得很漂亮，可笑起來時的模樣看起來禮貌又隨和， 和時常出沒於俱樂部的其他成員看起來大抵都是相似的。
她和傑米、賈斯汀打了聲招呼，然後拎著自己的東西朝著更衣室走了過來。
與卡莉諾擦肩而過時， 她忍不住開口：“祝賀你出院，朱麗。”
朱麗頓足。
有那麽一刻卡莉諾覺得自己有些失禮，畢竟朱麗·揚並不認識她。但對上她的目光時，亞裔姑娘只是和善地抿了抿嘴角：“謝謝，也祝你下周的比賽旗開得勝。”
卡莉諾：“……”
等一下，朱麗·揚怎麽知道她下周有比賽的？！
目送著她瘦削的身影擦肩而過，卡莉諾只覺得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
她就是因為朱麗·揚在這個俱樂部才來的！雖說遠不及“追逐偶像”那麽誇張——大家追逐的都是UFC選手的這個名號罷了。
然而朱麗這麽一句話，讓她陡然卸下了UFC的光環，變成了俱樂部內和其他人沒什麽兩樣的普通成員。
“朱麗！”
卡莉諾急忙開口，喊住了準備走進更衣室的朱麗。
“你也是，”她真誠說道，“下場比賽，一定能贏！”
朱麗怔了一怔，而後認真點了點頭：“一定能。”
沒錯，一定能。
殊不知卡莉諾已經為了下周比賽惶惶多日，而朱麗堅信的目光，讓她在這段時間內第一次感覺心境沈了下來。
不就是比賽嗎，還能比朱麗·揚走過來的路更為曲折戲劇嗎，她能行的！
***
第一天恢覆訓練無非是小打小鬧，喬納森甚至不允許朱麗真正的去碰自己的拳套。
出院之後朱麗就直接杜克連人帶行李打包到了康覆中心，錢是喬納森出的，“受苦”的卻是朱麗本人——整整幾個月的無事可做，朱麗感覺自己都要被養廢了。雖說體重沒漲，但體脂率明顯上升，她小腹的肌肉都消失了大半。
所以哪怕今日的訓練量連過去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也讓朱麗多少安心下來。
“今天的任務就是抻開關節筋骨，”喬納森叮囑道，“循序漸進，不要心急。”
“嗯。”
朱麗一邊熱身一邊點頭：“下次比賽和誰打，你考慮好了沒？”
喬納森：“……”都說了不要心急，所以你點頭個什麽勁啊！
俱樂部中的喬納森·揚可不是那個和顏悅色的叔叔，他當即橫眉立目：“就你現在的狀態你還想上場打比賽？就這麽急著給別人增添勝績去嗎？！給我老老實實在俱樂部裏找回狀態，剩下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朱麗：“哦。”
喬納森沈默片刻：“杜克把挑選對手的權力交給了我，不管打誰，朱麗，下場比賽你必須贏。”
就知道他會忍不住自己說的！
不論如何都要先罵幾句，不然顯得他這個教練不夠威嚴一樣。朱麗在心底忍不住腹誹：一整年下來，她完全把喬納森的性格摸了個通透，兇巴巴的訓話已經完全不足以給她帶來任何壓力了，這家夥就是嘴硬心軟。
不過……
杜克竟然把選擇對手的權力給了喬納森，朱麗倒是很意外。
大名鼎鼎的“公爵”手握多名冠軍的合同，朱麗·揚雖說是目前唯一的女性選手，但首次比賽到底是輸了。也有不少人說杜克是押錯了寶，看中了一個不太靠譜的選手。縱然杜克的公關團隊把這不太多的□□壓了下去，但公關不能阻止別人如何作想。
在這種情況下，他竟然願意移交選擇權力……多少也是給喬納森這位昔日傳奇一分薄面吧。
過去的朱麗或許還會因此氣不憤，畢竟說到底還是因為自己實力不濟。
但輸了一場朱麗反而無所謂了，用喬納森本人的話來說，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她的親生叔叔可比杜克更了解如何打贏一場比賽。
“好。”
於是朱麗停下熱身動作，認真地看向喬納森：“那我就靠你了，喬叔。”
喬納森：“……”
這一聲“叔叔”喊得喬納森近乎動容。
十幾年來，他從沒想過還能重新聽到這個稱呼。
平日俱樂部那幫臭小子一口一個“喬叔”不算，唯獨朱麗這個和他有血緣關系的姑娘從八歲之後就再也沒喊過他叔叔。
而如今她不僅喊了，還說“靠他了”——這久違的信任，時隔十幾年重新落在喬納森·揚的背後，甚至比他曾經死死把握在手中的金腰帶更為厚重。
“你心裏有數就好。”
向來在訓練場地冷著臉的喬納森竟然頓覺尷尬，他幾度失語，半晌之後才用輕咳聲帶過了失態：“對了，還有件事。何康莉準備走了，她想臨走前再最後見一次你。”
朱麗：“……怎麽又來？！”
喬納森很是無奈：“到底是你的母親，我也不能一直幫你回絕她。朱麗，最後一面，算是了結這件事吧。”
朱麗頭疼地揉了揉額頭。
盡管在輸掉比賽那一夜之後，何康莉女士的作風可謂收斂許多。幾次去醫院探望沒再提任何不愉快的話題，總算是流露出幾分成功中年女性的圓滑和手段來。但自小獨立長大的朱麗是真的不習慣她自詡生母的噓寒問暖和絮絮叨叨。她是真的……不太知道怎麽與何女士相處。
“我知道了，”她開口，“不會再讓她的事情影響我的狀態了，我向你保證。”
“不用太順著她。”
喬納森淡淡叮囑道：“何康莉說了什麽讓你覺得不舒服，你直接提回去就是。是她虧欠你，想要補償——”
“——奧薩克！你這是去哪兒了？！”
叔侄二人的交談還未結束，喬納森的話被其他俱樂部成員一聲口哨和起哄打斷。
朱麗聞言越過喬納森的肩膀看向俱樂部門口，奧薩克·萊特走進門，手中還拿著一束極其誇張的……紅色滿天星花束。
平心而論，“超人”身形高大、體型健碩，可他手中的花束大到連他都拿不太穩的地步。青年在朋友的起哄聲中面無表情地走到朱麗面前：“別人送來的慰問花束，差點把送貨員壓垮。”
奧薩克說完就準備把花束塞給朱麗，喬納森不禁出口：“你放一邊就好了，還想把她也壓垮嗎？！”
奧薩克非常不爽地把花束放到了訓練場地邊沿。
朱麗盯著那束紅色滿天星，不禁擰起了眉頭。
沒有誰會送花單純送一束滿天星的，哪怕它們極其秀珍的花朵花團錦簇，擠在一起顯得生機勃勃又格外熱鬧，可花藝店還是選擇用它們充當絢麗花束的點綴，而非徹頭徹尾的主打。
“安吉爾送的吧。”朱麗突然開口。
喬納森：“……”
奧薩克：“……”
高大的青年震驚地擡頭：“你怎麽知道？！”
他迎上朱麗流露出幾分覆雜情緒的目光，原本不爽的情緒更是控制不住——雖然身為前夫，在朱麗出院後客客氣氣地送束花也沒什麽，但他就是非、常、不、得、勁！
“沒什麽。”
朱麗忍不住苦笑出聲：“他知道我喜歡這個。”
***
安吉爾知道朱麗其實不喜歡滿天星。
當然了，不喜歡也不代表著討厭，只是這些艷麗花朵對她來說沒什麽本質區別，她就不是那種會因為一大束玫瑰或者可愛玩具熊就會心花怒放倍感浪漫的姑娘。
“讓你送束花慰問，你怎麽送這個？”
何塞看到訂單後不禁開始嘀嘀咕咕：“沒人送花會送這種東西的，安吉爾！送花是件很講究的事情，不看看花語和習俗，也得考慮考慮場景和當事人感受吧？”
安吉爾不耐煩地擡起眼。
四目相對，助理在察覺出安吉爾淺藍色雙目中的情緒時當即閉嘴。
為獅鷲樂隊工作一整年，何塞再怎麽頭疼安吉爾的脾氣，也算是對他的行事作風了如指掌。這個時候最好還是別得寸進尺為好。
但安吉爾看到何塞心虛的神情，罕見地主動出言解釋：“我知道，但我有我的理由。”
那是安吉爾第一次送朱麗禮物。
他從沒主動送過女孩禮物——過往都是那些年輕姑娘們主動討好他。安吉爾就這麽傻裏傻氣地將朱麗拉到了鮮花店，放言要送她一大束美麗的玫瑰花，哪怕為了這束花要掏一大筆對於他和朱麗來說都相當奢侈的費用也不怕。
朱麗卻只是忍俊不禁地搖了搖頭，她把玫瑰花束裏的點綴抽了出來：“送我花嗎？這就很好，我覺得比玫瑰還要好。”
時至今日安吉爾仍然記得捧起紅色滿天星時朱麗面孔中蕩漾著的淡淡笑意。
一想到她現在或許會用同樣的笑容看著其他男人……
安吉爾不禁攥緊了拳頭。
他還是好生氣，不是生氣朱麗離開了他，而是氣他自己。
搖滾天使仍然對世間最基本的做人禮儀懵懵懂懂，弗雷德的一番話讓他大概對自己哪裏不對有了隱約意識，可安吉爾自己卻仍然說不上來具體問題。
但他清楚了一點，這一點卻恨不得安吉爾親手殺死過去的自己。
他是得有多混賬，才能讓那樣的笑容在朱麗臉上一寸一寸消失？
作者有話要說：
安吉爾的道歉對朱麗很重要噠，如果不重要她也不會梗著脖子一分不要了。
不過讓他老老實實感受人間真實去，嘻嘻。
都說了不會虐朱麗的，馬上就振作起來！下場比賽勝利近在眼前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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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
“你們聽說了嗎？朱麗·揚要回來啦！”
“什麽？！”
“出院之後她好像轉去覆健中心去恢覆了吧？叔叔是喬納森就是好， 不過這時間也太短了，可以開始訓練了嗎？”
“聽說是回來也得繼續覆健一段時間的樣子。”
“我還是有點羨慕能去覆健中心做恢覆，但還是盡快上場為好， 第一次比賽就出現這種意外， 太可惜了。”
是啊，太可惜了。
正在熱身的卡莉諾聽到其他姑娘們的發言，忍不住在心底默默點頭。
她們都是這半年來陸續加入“撞擊隊”俱樂部的成員，其中近半是因為“撞擊隊”出了一名女性選手慕名而來的。饒是朱麗·揚首戰失利也沒有影響到這點——誰都能看出來， 與格拉西亞的那場比賽，如果不是朱麗·揚的小腿受傷，究竟是誰勝誰負還真不一定。
卡莉諾剛來了兩個月， 她甚至沒在俱樂部裏見過朱麗的影子。聽到姑娘們小聲議論紛紛， 卡莉諾也不禁來了精神。
終於能見到朱麗·揚本人了嗎？
而比起較為低調的女孩子們，早早和朱麗混成“好兄弟”的男性青年則高調的多。
卡莉諾下午有兼職， 就在她準備收拾收拾東西離開俱樂部，找個地方解決午餐時。換好衣服的她從女子更衣室走出來，就聽到俱樂部大門前一陣熱烈的騷動。
平時最喜歡湊熱鬧的傑米大喊一聲：“朱麗！”而後便拉著賈斯汀風風火火地跑了過去。
卡莉諾微微瞪大眼睛。
果然是朱麗·揚。
她看上去和新聞中比賽中……不太一樣， 一頭長發利落地紮成馬尾， 清秀的面孔中抹不開的是沈著平靜，一雙亞裔特有的黑眼睛，在看到沖上前的傑米和賈斯汀浮現出幾分笑意。
那一刻卡莉諾深深吸了口氣， 而後……
什麽嘛， 其實UFC選手看起來和大家也沒什麽兩樣。
不論八角籠裏多麽兇悍認真，放在平常生活裏也就是個年輕姑娘。縱然朱麗·揚長得很漂亮，可笑起來時的模樣看起來禮貌又隨和， 和時常出沒於俱樂部的其他成員看起來大抵都是相似的。
她和傑米、賈斯汀打了聲招呼，然後拎著自己的東西朝著更衣室走了過來。
與卡莉諾擦肩而過時， 她忍不住開口：“祝賀你出院，朱麗。”
朱麗頓足。
有那麽一刻卡莉諾覺得自己有些失禮，畢竟朱麗·揚並不認識她。但對上她的目光時，亞裔姑娘只是和善地抿了抿嘴角：“謝謝，也祝你下周的比賽旗開得勝。”
卡莉諾：“……”
等一下，朱麗·揚怎麽知道她下周有比賽的？！
目送著她瘦削的身影擦肩而過，卡莉諾只覺得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
她就是因為朱麗·揚在這個俱樂部才來的！雖說遠不及“追逐偶像”那麽誇張——大家追逐的都是UFC選手的這個名號罷了。
然而朱麗這麽一句話，讓她陡然卸下了UFC的光環，變成了俱樂部內和其他人沒什麽兩樣的普通成員。
“朱麗！”
卡莉諾急忙開口，喊住了準備走進更衣室的朱麗。
“你也是，”她真誠說道，“下場比賽，一定能贏！”
朱麗怔了一怔，而後認真點了點頭：“一定能。”
沒錯，一定能。
殊不知卡莉諾已經為了下周比賽惶惶多日，而朱麗堅信的目光，讓她在這段時間內第一次感覺心境沈了下來。
不就是比賽嗎，還能比朱麗·揚走過來的路更為曲折戲劇嗎，她能行的！
***
第一天恢覆訓練無非是小打小鬧，喬納森甚至不允許朱麗真正的去碰自己的拳套。
出院之後朱麗就直接杜克連人帶行李打包到了康覆中心，錢是喬納森出的，“受苦”的卻是朱麗本人——整整幾個月的無事可做，朱麗感覺自己都要被養廢了。雖說體重沒漲，但體脂率明顯上升，她小腹的肌肉都消失了大半。
所以哪怕今日的訓練量連過去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也讓朱麗多少安心下來。
“今天的任務就是抻開關節筋骨，”喬納森叮囑道，“循序漸進，不要心急。”
“嗯。”
朱麗一邊熱身一邊點頭：“下次比賽和誰打，你考慮好了沒？”
喬納森：“……”都說了不要心急，所以你點頭個什麽勁啊！
俱樂部中的喬納森·揚可不是那個和顏悅色的叔叔，他當即橫眉立目：“就你現在的狀態你還想上場打比賽？就這麽急著給別人增添勝績去嗎？！給我老老實實在俱樂部裏找回狀態，剩下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朱麗：“哦。”
喬納森沈默片刻：“杜克把挑選對手的權力交給了我，不管打誰，朱麗，下場比賽你必須贏。”
就知道他會忍不住自己說的！
不論如何都要先罵幾句，不然顯得他這個教練不夠威嚴一樣。朱麗在心底忍不住腹誹：一整年下來，她完全把喬納森的性格摸了個通透，兇巴巴的訓話已經完全不足以給她帶來任何壓力了，這家夥就是嘴硬心軟。
不過……
杜克竟然把選擇對手的權力給了喬納森，朱麗倒是很意外。
大名鼎鼎的“公爵”手握多名冠軍的合同，朱麗·揚雖說是目前唯一的女性選手，但首次比賽到底是輸了。也有不少人說杜克是押錯了寶，看中了一個不太靠譜的選手。縱然杜克的公關團隊把這不太多的□□壓了下去，但公關不能阻止別人如何作想。
在這種情況下，他竟然願意移交選擇權力……多少也是給喬納森這位昔日傳奇一分薄面吧。
過去的朱麗或許還會因此氣不憤，畢竟說到底還是因為自己實力不濟。
但輸了一場朱麗反而無所謂了，用喬納森本人的話來說，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她的親生叔叔可比杜克更了解如何打贏一場比賽。
“好。”
於是朱麗停下熱身動作，認真地看向喬納森：“那我就靠你了，喬叔。”
喬納森：“……”
這一聲“叔叔”喊得喬納森近乎動容。
十幾年來，他從沒想過還能重新聽到這個稱呼。
平日俱樂部那幫臭小子一口一個“喬叔”不算，唯獨朱麗這個和他有血緣關系的姑娘從八歲之後就再也沒喊過他叔叔。
而如今她不僅喊了，還說“靠他了”——這久違的信任，時隔十幾年重新落在喬納森·揚的背後，甚至比他曾經死死把握在手中的金腰帶更為厚重。
“你心裏有數就好。”
向來在訓練場地冷著臉的喬納森竟然頓覺尷尬，他幾度失語，半晌之後才用輕咳聲帶過了失態：“對了，還有件事。何康莉準備走了，她想臨走前再最後見一次你。”
朱麗：“……怎麽又來？！”
喬納森很是無奈：“到底是你的母親，我也不能一直幫你回絕她。朱麗，最後一面，算是了結這件事吧。”
朱麗頭疼地揉了揉額頭。
盡管在輸掉比賽那一夜之後，何康莉女士的作風可謂收斂許多。幾次去醫院探望沒再提任何不愉快的話題，總算是流露出幾分成功中年女性的圓滑和手段來。但自小獨立長大的朱麗是真的不習慣她自詡生母的噓寒問暖和絮絮叨叨。她是真的……不太知道怎麽與何女士相處。
“我知道了，”她開口，“不會再讓她的事情影響我的狀態了，我向你保證。”
“不用太順著她。”
喬納森淡淡叮囑道：“何康莉說了什麽讓你覺得不舒服，你直接提回去就是。是她虧欠你，想要補償——”
“——奧薩克！你這是去哪兒了？！”
叔侄二人的交談還未結束，喬納森的話被其他俱樂部成員一聲口哨和起哄打斷。
朱麗聞言越過喬納森的肩膀看向俱樂部門口，奧薩克·萊特走進門，手中還拿著一束極其誇張的……紅色滿天星花束。
平心而論，“超人”身形高大、體型健碩，可他手中的花束大到連他都拿不太穩的地步。青年在朋友的起哄聲中面無表情地走到朱麗面前：“別人送來的慰問花束，差點把送貨員壓垮。”
奧薩克說完就準備把花束塞給朱麗，喬納森不禁出口：“你放一邊就好了，還想把她也壓垮嗎？！”
奧薩克非常不爽地把花束放到了訓練場地邊沿。
朱麗盯著那束紅色滿天星，不禁擰起了眉頭。
沒有誰會送花單純送一束滿天星的，哪怕它們極其秀珍的花朵花團錦簇，擠在一起顯得生機勃勃又格外熱鬧，可花藝店還是選擇用它們充當絢麗花束的點綴，而非徹頭徹尾的主打。
“安吉爾送的吧。”朱麗突然開口。
喬納森：“……”
奧薩克：“……”
高大的青年震驚地擡頭：“你怎麽知道？！”
他迎上朱麗流露出幾分覆雜情緒的目光，原本不爽的情緒更是控制不住——雖然身為前夫，在朱麗出院後客客氣氣地送束花也沒什麽，但他就是非、常、不、得、勁！
“沒什麽。”
朱麗忍不住苦笑出聲：“他知道我喜歡這個。”
***
安吉爾知道朱麗其實不喜歡滿天星。
當然了，不喜歡也不代表著討厭，只是這些艷麗花朵對她來說沒什麽本質區別，她就不是那種會因為一大束玫瑰或者可愛玩具熊就會心花怒放倍感浪漫的姑娘。
“讓你送束花慰問，你怎麽送這個？”
何塞看到訂單後不禁開始嘀嘀咕咕：“沒人送花會送這種東西的，安吉爾！送花是件很講究的事情，不看看花語和習俗，也得考慮考慮場景和當事人感受吧？”
安吉爾不耐煩地擡起眼。
四目相對，助理在察覺出安吉爾淺藍色雙目中的情緒時當即閉嘴。
為獅鷲樂隊工作一整年，何塞再怎麽頭疼安吉爾的脾氣，也算是對他的行事作風了如指掌。這個時候最好還是別得寸進尺為好。
但安吉爾看到何塞心虛的神情，罕見地主動出言解釋：“我知道，但我有我的理由。”
那是安吉爾第一次送朱麗禮物。
他從沒主動送過女孩禮物——過往都是那些年輕姑娘們主動討好他。安吉爾就這麽傻裏傻氣地將朱麗拉到了鮮花店，放言要送她一大束美麗的玫瑰花，哪怕為了這束花要掏一大筆對於他和朱麗來說都相當奢侈的費用也不怕。
朱麗卻只是忍俊不禁地搖了搖頭，她把玫瑰花束裏的點綴抽了出來：“送我花嗎？這就很好，我覺得比玫瑰還要好。”
時至今日安吉爾仍然記得捧起紅色滿天星時朱麗面孔中蕩漾著的淡淡笑意。
一想到她現在或許會用同樣的笑容看著其他男人……
安吉爾不禁攥緊了拳頭。
他還是好生氣，不是生氣朱麗離開了他，而是氣他自己。
搖滾天使仍然對世間最基本的做人禮儀懵懵懂懂，弗雷德的一番話讓他大概對自己哪裏不對有了隱約意識，可安吉爾自己卻仍然說不上來具體問題。
但他清楚了一點，這一點卻恨不得安吉爾親手殺死過去的自己。
他是得有多混賬，才能讓那樣的笑容在朱麗臉上一寸一寸消失？
作者有話要說：
安吉爾的道歉對朱麗很重要噠，如果不重要她也不會梗著脖子一分不要了。
不過讓他老老實實感受人間真實去，嘻嘻。
都說了不會虐朱麗的，馬上就振作起來！下場比賽勝利近在眼前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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